前几天，包括晨鸣、太阳、华泰、亚太森博、岳阳林纸等在内的主流纸企发布涨价函，宣布调涨旗下文化纸产品价格，涨幅均为300元/吨。

进入2022年，包括双胶纸、铜版纸、白卡纸在内的印刷常用纸价格，已经有过多轮提涨：3月有、4月有、5月有，6月还有。有时候，一个月就能见到两波涨价函。

即使按照每次两三百元的涨幅，经过四五轮提涨，一吨纸也要多花1000多块。

真要这样，对疫情之下本来就不容易的圈内老板来说，可谓压力不小。

不过，尽管涨价函一波接一波，却似乎并没有在圈内老板中掀起太大波澜，跟2021年上半年很不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最主要的原因或许在于：2021年那时候，纸厂是真强势，说涨就涨、言出必行，圈内老板几乎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2022年这几波涨价函，则更像是喊涨止跌、以涨稳价，雷声大、雨点小。

有数据为证。东方证券的一份研报显示：截至6月10日一周，双胶纸、铜版纸、白卡纸含税市场均价分别为6080元/吨、5550元/吨、6312元/吨，比年初分别上涨8.3%、3.2%、7.5%。

按这一组数据倒推，即使涨幅最大的双胶纸，每吨也只上涨了不到500元；涨幅最小的铜版纸，每吨则只上涨了不到200元。

同期，不同品种纸浆的价格，少则上涨百分之二三十，多则上涨百分之四五十。

在纸浆价格大幅上涨的情况下，纸厂为什么强势不在，双胶纸、铜版纸、白卡纸价格为什么涨不动了？

从根本上来说，主要问题还是出在需求端。

几乎在每一轮涨价函发布后，都会有分析发出类似的点评：国内市场需求低迷，观望气氛浓厚，涨价函落地效果未知。

纸厂的需求，对应的是印刷厂的采购。纸张市场需求低迷，说明印刷厂买纸少了，买得谨慎了。

这又是为什么？原因并不复杂：上半年，受疫情等各种因素影响，不少印刷厂的日子并不好过，在订单、生产、物流、回款方面都遇到一些问题。

印刷厂不好过，买起纸来自然就会更谨慎，涨价函要落地就不容易。

好消息是：目前，全国疫情形势日趋稳定，包括上海、北京在内复工复产进程加快，印刷厂遭遇的各种难题有望逐步化解。

印刷厂的日子好过了，对纸张的需求也就会企稳。只是希望到时候，纸价不要涨得太猛。

纸价的事就聊到这里。接下来，三好同学要说的是：一家不像印刷厂的印刷厂，它正在筹划北交所上市。

不像印刷厂的上海四维

这家不像印刷厂的印刷厂就是：上海四维文化传媒股份有限公司。

6月16日，上海四维发布公告表示：已与开源证券签署上市辅导协议，拟在北交所上市。

这意味着继柏星龙、佳合科技、绿之彩等之后，又一家圈内企业向北交所发起冲击。上海四维与这些企业一样，目前都在新三板挂牌。

之所以说上海四维不像印刷厂，原因有三：

一是它的名字就不像，有“文化传媒”，没有“印刷”。

二是在新三板上，它被归入“新闻出版业”，而不是印刷企业通常所属的“印刷和记录媒介复制业”、“造纸和纸制品业”。

三是它的营收结构也不像一家印刷厂。2021年，上海四维实现营收8.23亿元。其中，有7.50亿元来自数字出版，占比91.14%。

剩下的不足9%来自租赁、服务及其他收入，完全看不出一点印刷业务的痕迹。

根据上海四维的自我介绍，它的主营业务是：基于自有的云计算互联网移动平台与先进的数字出版技术，为客户提供数字内容创意制作、数字出版技术、数字化绿色印刷等服务。

里面有“印刷”，但排在最后。

那凭什么又说上海四维是印刷厂呢？原因同样有三：

一是很多熟悉它的老板都知道，上海四维是一家印刷厂。只不过，它比一般印刷厂更有特色一些。

就像年报所强调的，它拥有包括在线创意系统、中央图库系统、色彩管理系统、远程编校系统、远程打样系统、数字化绿色印刷系统和数字资产管理系统等在内的数字出版技术平台，可以为客户提供数字化服务。

二是它自己也认同自己是一家印刷厂。比如，其大股东四维(上海)投资控股有限公司近年来连续跻身百强榜，在2021年的榜单上排名第55位。

四维投资旗下的主要实体，就是上海四维。

此外，上海四维还经常现身圈内论坛、活动，分享创新发展的经验。

三是上海四维营收结构中的“数字出版”收入，有相当一部分实际上都来自印刷业务。

凭什么这么说？从其前五大客户中就可见一斑。

2021年，前五大客户共为上海四维贡献营收7.08亿元，占其总营收的85.98%。

不过，刚看到这5家客户的名单时，三好同学有点懵：既没看出它们跟数字出版有啥关系，又没看出它们对印刷品会有多大需求。

2021年上海四维前五大客户的情况（单位：元）

后来，三好同学还是在上海四维答复新三板股转公司关于年报的问询函中，发现了有用的线索。

比如，它说：公司的主要产品是教材教辅、出版读物、文化礼品包装纸、贺卡、文创纸制品等。

它还说了，公司目前（2021年7月）配备多色高速轮转机8台、平板机4台，辅助配套设备数十台，满负荷日消耗纸张200吨左右。

此外，它在另一份问询函答复中，还详细给出了公司印刷工价与上海印刷工价的对比。

这样一看，是不是就很像印刷厂了？

更重要的是：2021年，第一大客户上海电气国际经济贸易有限公司、第三大客户上海斯迈克实业有限公司，分别为上海四维贡献营收2.87亿元、1.30亿元，占其总营收的34.89%、15.78%

而上海四维对这两个客户销售的，主要是印刷生产出来的文化艺术礼品包装纸和文创消费品。

这样一番扒下来，三好同学觉得，上海四维相对一般印刷厂可能具有更强的创意设计、在线服务和数字资产管理能力，但其最终变现绝大部分还是要靠印刷生产。

所以，它是一家不像印刷厂的印刷厂。

上海四维的硬实力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其实熟悉上海四维的老板都知道，这家成立于2005年的企业，原本的主要特色是为大型商超印制直邮宣传品。

比如，2013年登陆新三板前后，它的主要客户还是特易购、卜蜂莲花、华润万家、农工商超市等大型商超企业。

不过，随着电商的崛起，传统商超对纸质宣传品的需求快速下降。

上海四维在2016年年报中表示，由于传统超市对商业资讯印刷的需求下降，当年其商业资讯业务销售收入减少7678.88万元，降幅达到75.11%。

所以，最近这些年，上海四维实际上一直在寻求产品转型和模式创新。

说了这么多，上海四维的硬实力究竟怎么样呢？从登陆新三板的公开转让说明书到2021年年报，三好同学扒到了它近11年的财务数据。

先来看营收。2011年，上海四维的营收为1.91亿元，2021年为8.23亿元，10年时间增长331.06%。

在此期间，上海四维的营收除了在2014年、2016年分别出现6.98%、11.51%的负增长，其余年份均保持同比向上。

尤其是，自2017年开始，其营收连续保持较快增长：2018-2020年，同比增幅分别高达29.11%、38.45%、35.58%，2017年和2021年也有8.06%、8.23%。

2021年与2016年相比，上海四维的营收增幅达到195.58%，接近两倍。

从这里似乎完全看不到商超业务下滑，给上海四维带来的压力。

上海四维营收的情况（单位：亿元）

再来看盈利。2011年，上海四维归属于母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2924.09万元；2021年，归属于挂牌公司股东的净利润（简称“净利润”）为4492.43万元，10年时间增长53.63%，比营收翻番又翻番的增幅要低不少。

在此期间，上海四维的净利润一度出现连续下滑：2012年，同比增长12.83%，达到3299.24万元。随后7年持续走低，到2019年降至-426.54万元，这也是近11年上海四维唯一一次年度亏损。

2020年，在疫情之下，上海四维扭亏为盈，净利润达到1791.26万元；2021年同比大涨150.80%，净利润创出近11年高点4492.43万元。

上海四维净利润的情况（单位：万元）

最后来看利润率。尽管净利润创出了高点，由于增速不及营收，上海四维的净利润率出现下滑：2011年为15.31%，2021年为5.46%，减少了9.85个百分点。

2011-2019年，其净利润率以下行为主，由2011年的高点15.31%降至2019年的低点-0.79%。

在此期间，只有2014年、2016年两个年份，净利润率一度出现回升。

2020年、2021年，在盈利向好的推动下，上海四维的净利润率连续反弹。

上海四维利润率的情况

上海四维利润率的波动，还体现在毛利率上。

2011年，其毛利率为30.53%，处于近11年高点。随后，连续走低至2015年的21.17%。

2016年、2017年，有所反弹，分别为25.64%、25.46%。

2018年，上海四维的毛利率下滑明显，降至15.85%，比2017年减少9.61个百分点。据年报解释，主要是由于纸价大涨导致的。

2019年，毛利率继续承压，降至12.23%；最近两年，则处于近11年的相对低位，分别为11.39%、11.97%。

2021年与2011年相比，上海四维的毛利率减少了18.56个百分点。

上海四维产品转型的探索与努力

11年时间虽然不短，上海四维毛利率变化之大，还是十分出人意料。

在三好同学看来，这在很大程度上或许与其产品结构的变化有关。

前面已经说过，上海四维原本的主要特色是为大型商超印制直邮宣传品。

在公开转让说明书及新三板挂牌之初的几年中，直邮宣传品印制加上图文设计服务在上海四维的产品分类中，被归为“商业资讯制作数字出版服务”——为说起来方便，后面就简称成“商业资讯制作业务”。

2011年，上海四维来自商业资讯制作业务的营收为1.39亿元，在其总营收中的占比达到72.61%。

随后两年，来自这一业务的营收连续增至2013年的1.74亿元，不过在总营收中的占比降至66.44%。

2014-2016年，商业资讯制作业务的营收快速下降：2014年，同比减少32.53%，降至1.18亿元；2015年，同比下滑13.11%，降至1.02亿元；2016年，同比大跌75.11%，降至2545.18万元。

到2016年，商业资讯制作业务在上海四维总营收中的占比，已经降至只有9.14%。

也是从这一年开始，上海四维在产品分类中不再单列商业资讯制作。

上海四维商业资讯制作业务的营收情况（单位：亿元）

不过，商业资讯制作业务的大幅缩水，并未对上海四维的营收规模产生太大影响。

相反，在2016年出现11.51%的下滑后，其营收自2017年开始持续发力，实现快速增长。

为什么会这样？这与上海四维在产品转型方面的持续探索与努力有关。

或许是早就意识到了商超直邮宣传品类产品面临的危机，上海四维在业务多元化方面进行了很多探索。

比如，早在2014年，它便上线了一款名为“Go省”的APP，提供促销商品销售推广服务，用户在线上支付后，可以凭二维码去商家领取商品。

这一理念颇为超前的互联网创业项目，在2014年为上海四维带来236.21万元的营收，

“Go省”APP在以后的年报中被改称为邻里社区APP，其定位很像近几年十分火爆的社区团购。2015年、2016年，这一业务分别为上海四维贡献营收1520.25万元、3973.87万元。

不过，上海四维后来出售了相关子公司的股权，这一业务于2020年完全从其产品分类中消失。

2014年，上海四维还更加积极地开展纸张贸易业务。当年，它通过销售纸张获得营收2648.12万元。

迄今为止，纸张贸易仍是上海四维的一个业务板块。只不过，其每年的营收波动较大：2015年达到5305.77万元，2016年又降至2200.35万元。

2018年，上海四维通过纸张贸易获得的营收降至1000万元以下。从这一年开始，它在产品分类中不再单列纸张贸易。

不过，可以确信的是：在近年来其营收大涨中，纸张贸易做出了不小的贡献。

比如，2020年，它处理了一批临期纸张，销售收入就达到1.44亿元，这带动其纸张贸易收入增加1.26亿元，同比增幅达到577.59%。

由于纸张贸易的毛利率很低，这也影响了其整体的毛利率。

此外，上海四维还在2015年新增了会展服务业务，当年实现营收266.79万元。

不过，这一业务的营收规模一直不是很大，2016年最高，为958.49万元。到2020年，受疫情影响，则彻底归零。

除了不断进行新业务的探索，上海四维的营收能保持稳定向上，主要还是在印刷产品转型上的努力：由原来的商超直邮宣传品逐步转向书刊类产品，以及与上海电气国际经济贸易公司、上海斯迈克合作后的礼品包装纸和文创类印刷品。

这么看来，对具有鲜明印刷基因的企业来说，在印刷圈范围内寻求产品转型似乎更容易见到成效。

至于像社区团购之类的新业务，理念或许非常超前，但真正操作还是很有挑战的。对不对？

就到这里。最后，还是祝各位老板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