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处陕西巴山腹地的镇巴,手工造火纸的历史至少有上百年,属传统手工艺之一。镇巴火纸不但在本地销售,邻近的安康、汉中、四川万源等市县都能见到。火纸就是一种一烧就没有了,而且不留一点灰的纸,其制作工艺几乎绝迹。
吊钟村地处秦巴山脉之中。距镇巴县城约90公里,大山深处沟壑纵横。位于纸厂附近的沟长约十多公里,小河水清澈见底,常年不息。一条通乡公路沿河修筑,通往该县离县城最远的碾子镇。沿河沿路散住着100多户山民,山势陡峭,没有多少土,主要生长着一些灌木,偶尔有一些碗口粗的树木。吊钟村自然条件极差,人均年收入不足千元。年轻人对造纸不感兴趣,都外出打工了。
正走着,远处传来了有节奏的闷响,似天边正在向这边滚来的雷声。循声望去,是一间简易瓦棚,走近一看,一架古老的水车在溪水的不断冲击中吟唱,那“雷声”是从茅草屋里传出来的。一位老人正在竹排上来回踩踏,听旁边的人说他就是51岁的王义兴,看着他正在认真地操作,我们只在旁边静望,只见他将水糟中的竹粉和桦水制成糊状,又用细布制的定指框架,将糊状的竹粉舀在上面,摇至均匀后,他又将纸进行榨压除水,用滚筒将纸揭开一张,拿到阳光照射的地方凉晒一张。借间隙说明来意,老人非常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我是从1994年开始跟我父亲学的造纸技术,我们王家祖祖辈辈都是造纸艺人,此技术也是我们王家代代相传。至于造纸有多少年的历史现在也说不准,因在兵荒马乱的年月和文革期间的各类运动中,很多珍贵资料都已毁掉,所以从我手上掌握的技术又传给我儿子王兴培。在社会不断发展的今天,这种既笨重又原始的生产技术,以后恐怕再也没有人学了,再过些年就可能失传了。”
“其实制造火纸的周期是比较长的,要先采回老木竹,截成1米左右相等长的段,放在大石盘上面,用水车带动两个硬度相等的大扎锤(约75公斤),上下来回将放在石盘的老木竹扎破。将已扎破的老木竹打成重约15公斤的捆,放在长约15米、宽8米,高1$.$5米的大泡池,用生石灰水进行浸泡一月有余,直到木竹变软为止。浸泡好的木竹从泡池中取出,放入清水中进行冲洗干净,稍作晾晒,放入清水池中漂泡。将浸泡的木竹捞出漓水晾干,再放入脚礁窝中进行捣碎成粉末,脚礁窝是用水车带动,共两个扎锤,用青冈木等坚性木质做成,锤的尖部安装铁钉和铁瓦,来回翻动扎碎的泡竹,然后又把扎成粉末状的木竹倒入舀纸水漕。你们刚才所看到的是制造火纸的后期:将腌制好的竹子搬到作坊去用石碓打烂,然后放进石槽里用脚踩,经大池发酵后,用沙网滤起,再经榨压除水,再经翻晒,就成了一张张火纸。”
王义兴说,现在像这样的火纸工艺在乡村很难看到了,虽然这些火纸是用来祭奠逝者的,但质量要求也很高,从颜色到纸的细腻度商家都有要求。过去有商贩上门来大批量收购,现在要靠他们把货直接推销到商家门上。在农闲时,他们就能延续祖传的火纸工艺,虽然现在火纸销量不是很景气,但每年还是可以增加几千元收入的。
随着科技的日新月异,生在深山的火纸,依然以最初始的状态呈现:遇水牢度差、韧性小、质地粗糙,连黄色都不曾改变。火纸是用最原始最古朴最简单的工艺,初级加工成的纸张,曾经承担着传播文化和记录历史的重任。一直以“冥币”身份串联着阴阳两个世界,“冥币职能”这一功效使其得以生存延续,通过火化的实现,故称火纸。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稍作深加工,质量上乘的可用来书写的,老一辈称其为“有光纸”。
许多“活着”的民间工艺都遗憾地离开人们的视线,步入尘封的历史。所幸的是,董润芳、郝明森等一批镇巴县的文化保护和传承者,无数次跋山涉水、翻山越岭搜集整理和保护这些民间珍贵文化遗产。5月7日,包括火纸生产工艺等在内的百余个遗产名录、92个名录体系、185件实物的镇巴非物质文化遗产普查工作,顺利通过省政府组织的检查验收,将进一步促进对将要消失的民间文化的保护和传承。